吴兄,我已远离朝堂,此等纷扰,请勿再扰我心。”
言及陈鹏一案,他更是直言不讳:“此人自寻死路,天子眼皮底下玩火,死不足惜。”
吴亮嗣深知官应震心意已决,却不忍楚党势微,力劝道:“天子英明,志在复兴大明,官兄何不借此良机,一展胸中抱负,承继张江陵之遗志,共谋国是?”
楚党之志,在于效仿张居正,推行变法,虽路途多舛,亦在所不辞。
官应震闻言沉默,良久方叹:“江陵相公曾言,‘吾非相,乃摄也’,今日方悟其深意。
昔日变法之所以成,皆因天子年幼,且得冯保之助,方能窃柄。
今上英明神武,张江陵复生,亦难施其志。”
吴亮嗣点头赞同,又言:“皇帝有主见,非我辈所能左右。然为臣者,当以忠君报国为己任。我虽年迈,锐气未减,誓将舍身助陛下新政,毕自严首辅才干出众,又为陛下讲筵官,我辈自当鼎力支持。”
此言一出,官应震猛然抬头,凝视吴亮嗣:“你意欲何为?”
吴亮嗣站起身,整衣肃容:“我平生以言事为职,劾奸为己任,此番新政,必留我名于青史。”
言罢,毅然决然,投身于新政洪流之中。
正午时分,西苑之内,皇上的御书房静谧而庄严。
“累积几何?”
朱由校搁笔轻叹,目光转向身畔的刘时敏,悠然发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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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禀陛下,已过百三十余章。”
刘时敏应声抬头,目光掠过案头堆叠的奏疏,轻声细语。
“皆是针砭董应举与邓士亮二人,言其当街行凶,有辱朝纲。”
案几之前,司礼监所呈奏章琳琅满目,皆因刘时敏近身侍奉,故而批红之事,先由秉笔太监略作勾画,再由其整理,以备皇上垂询。
“区区三十余道,闲情逸致乎?”
朱由校轻摇首,言辞间略带戏谑。
“各安其位,恪尽职守。”
言罢,他挥毫泼墨,四字跃然纸上,递与刘时敏,“皆以此批之。”
“遵命。”
刘时敏躬身接旨,旋即返回案前,勤勉誊写,对此类联名上疏,皇上此举已非首次,他自是熟稔于心。
大明朝堂,不乏怀揣政治宏愿之士,然其奏章入司礼监,往往遭遇此等“简约”批示,成为常态。
刘时敏虽忙于处理“冗杂”之章,目光却不自觉地游离至皇上案头的另一叠奏章——那是针对毕自言的弹劾。
朱由校则全神贯注于董应举的新政汇报,心中暗自思量。
得国子监学子之助,顺天府田亩清查进展神速,半月间已厘清数十万亩,造册在案。然贪腐之风,却如影随形,愈演愈烈。
“此辈皆当严惩不贷!”
览及贪官污吏之劣迹,朱由校不禁暗自愤慨,恍若穿越时空,共鸣于雍正晚年之怒:“人心不足蛇吞象!”
他深知,自己已依大明旧制,三倍俸禄以实银发放,尤其是顺天府官员,所得皆是真金白银,于市面流通,一枚银币价值非凡。
即便如此,仍有人铤而走险,贪赃枉法,手段层出不穷。
更有甚者,勾结清丈科,侵占民田;指鹿为马,将荒山伪作良田,滥发地契;乃至国子监监生,亦敢篡改度量器具,公然舞弊。
此情此景,令人发指,朱由校不禁感慨万千。
针对朝廷颁布的制式弓尺,竟又衍生出大弓小弓之奇技,实为测量之双簧。
豪门巨室,以大弓轻描淡写,田亩数目悄然缩水,地契账本皆备,税负悄然减负,犹如狡兔三窟,避重就轻。
而小民百姓,则遭小弓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