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她心头那点紧绷的弦,不知怎地,悄然松了一分,竟生出一丝无奈又好笑的纵容。
罢了,由他闹去吧,横竖他平安回来了。
陆萱端起自己面前那半盏残茶,垂眸浅浅啜了一口,掩去唇角一丝几不可察的、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浅笑。
不多时,廊下便响起细碎的脚步声。
杨炯探头一看,差点笑出声。只见多丽指挥着两个粗使婆子,竟抬着一个小巧的竹编酒篓进来,轻轻放在书房门口。那酒篓里,层层叠叠,少说也堆了十几二十个小巧精致的青瓷酒坛。
“多丽!”陆萱也瞧见了,惊得站起身,脸上刚退下去的红晕又腾地烧起来,声音里带着薄嗔,“你这是做什么?搬酒窖不成?”她自然明白这鬼丫头打的什么主意,又羞又恼。
多丽垂着头,嘴角却弯着,飞快地福了一礼,脆生生道:“回少夫人,是少爷吩咐要‘好的’、‘醇厚’的,奴婢想着,既是少爷和少夫人久别小叙,自然得多备些,免得扫了兴致。”
她语速极快,说完也不等陆萱再斥责,朝杨炯飞快地眨了眨眼,递了个“少爷加油”的促狭眼神,便麻利地招呼婆子退下,还顺手将书房的门轻轻带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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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远地,似乎还能听见多丽低声驱赶其他探头探脑的下人:“都散了散了!该干嘛干嘛去!别在这儿碍眼!”
“这死丫头!真是反了天了!”陆萱对着紧闭的门扉,气得跺了跺脚,却又拿这心腹女卫无可奈何。
杨炯已憋着笑,弯腰从酒篓里拎出两坛酒,走回案边,将其中一坛“咚”地一声放在陆萱面前,自己抱着另一坛,拍开泥封。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在书房内弥漫开来,冲淡了沉水香与墨香,更添几分人间烟火的热烈。
“好了好了,萱儿莫气,”杨炯看着陆萱微鼓的腮帮子,只觉得此刻的她,比那故作端庄时更鲜活可爱百倍,心中那点攻略自家娘子的“豪情”油然而生。
他拍开自己那坛的泥封,豪气干云地道:“酒也齐了,咱们久别重逢,光喝闷酒多无趣?不如行个酒令助兴如何?输者罚酒!”
陆萱抱着那坛刚拍开、酒香四溢的酒,抬起眼,目光清亮地直视杨炯,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狡黠:“哼,你又想使什么坏心眼儿?整个大华,谁人不知你诗才冠绝?连郑秋都比不过你,我这点微末道行,跟你行诗令?岂不是自讨苦吃?”她微微扬起下巴,那神态,分明是“休想糊弄我”。
“哎哟!娘子!你这话可真是冤枉死为夫了!”杨炯立刻捂住胸口,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状,眉眼耷拉下来,声音也拖得长长的,“我是你夫君啊!你竟这般看我?在你心里,我就是那等只会欺负自家娘子的无赖不成?”
杨炯演技浮夸,偏又带了几分真情实意的委屈,倒让陆萱绷着的脸险些破功。
陆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。虽明知他十成十没安好心,可被他这么一闹,先前那股因礼数规矩而起的尴尬和拘谨,不知不觉又消散了大半。心头反倒被激起一丝不服输的劲儿来。
她略一沉吟,纤纤玉指在光滑的坛身上点了点,忽然展颜一笑:“行酒令也不是不可。不过,既是夫君提议,那令官自然也该由我定。这样吧,咱们不比那些风花雪月,就比点实在的,就比算数如何?我出题,你答,答不上或答错,便喝酒!”
杨炯脸上的“悲痛”瞬间僵住,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。
算数?!开什么玩笑!他堂堂文科状元,诗词歌赋信手拈来,可跟陆萱这天天泡在账本堆里、心算如飞的女财神比算数?那简直是老寿星上吊——嫌命长!
“咳咳咳……”杨炯连连摆手,脑袋摇得像拨浪鼓,“使不得使不得!娘子,你这分明是存心要灌醉为夫!这令不行,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