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8章 长鞭定情(1 / 5)

风流俏佳人 着花迟 5860 字 4天前

漠北的五月,原该是草长莺飞、风暖花香的时节,偏生图勒河谷的清晨,还带着几分料峭寒意。

天刚蒙蒙亮,东方天际晕开一抹浅浅的鱼肚白,似上好的宣纸上洇了半滴牛乳,朦胧间透着几分清冽。

青草尖上缀满了晶莹的露珠,颗颗饱满,映着渐次明亮的天光,如撒了一地碎钻,踩上去湿漉漉的,凉丝丝的水汽顺着靴底往上渗,直浸得人骨头缝里都带着点清爽。

不多时,朝阳挣脱地平线的束缚,金红的霞光铺洒开来,漫过连绵的营帐,镀在洁白的毡房顶上,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。

远处的河谷蜿蜒如带,晨雾袅袅,似轻纱般缠绕在水草丰美的岸边,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寂静,更显这漠北清晨的清旷与辽远。

可这般好景致,却无人有心细赏。

河谷两岸的营地早已热闹起来,马蹄声、嘶鸣声、士兵们的呼和声、甲胄碰撞的铿锵声交织在一起,汇成一片繁忙的乐章,昭示着一场即将启程的远行。

其其格的毡房里,烛火一夜未熄,跳动的火光映着她辗转难眠的身影。

自昨夜得知杨炯今日便要拔营离去,远赴龟兹,她便没合过眼。铺着厚厚毡毯的床榻虽柔软舒适,她却如卧针毡,翻来覆去,终难成寐。

一时闭目,往事历历,皆是与杨炯相识以来的种种;一时睁眼,又仿佛听见他温言笑语在耳畔低回。

这般思前想后,不觉心绪如潮,时而唇角微扬,忆起往日欢愉;时而黛眉轻蹙,暗恼别离匆匆;时而又觉胸中烦闷,似有千丝万缕缠绕难解。

烛影摇红,更漏声残,竟是一夜无眠到晓。

其其格自与杨炯相识以来,日渐觉出这来自大华的少年郎非但文武兼备,更难得的是那等温润谦和的品性。

她平日里是个爽直性子,说话办事从不晓得拐弯抹角,旁人听了多有不耐,偏生杨炯总能耐着性子听她絮絮叨叨。

犹记前番去长安,她总爱拉着杨炯说个没完。哪匹母马新添了马驹,接生时如何费劲;草原上的羊群又添了多少只,领头羊何等机敏;就连遇上狼群时如何设陷阱周旋,这些在旁人听来索然无味的琐事,杨炯却听得津津有味,不时还要问一句:“马儿接生与羊羔落地,竟有这许多分别么?”

莫说是外人,就是她亲姨娘,听多了也要笑她絮烦,唯独杨炯从不曾露出半分厌色,总是凝神细听,那双眸子里透着的尽是真诚。

这般被人珍重、被人倾听的滋味,让其其格心里暖融融的,只觉有说不完的话要与他分享,恨不能把十几年草原上的见闻都掏出来说与他听。

可偏偏也是遇见杨炯之后,其其格这颗向来疏阔的心,竟也生出几分细密的心思来。

眼见杨炯身边往来皆是容色出众的女子,一个个天姿国色、温婉可人,反而自己却身量丰腴,肌肤是草原上常见的蜜合色,虽透着健康的光泽,终究少了江南女子那份娇柔。

往日里她何曾在乎过这些?纵马放牧、弯弓射雕,何等自在洒脱。如今却无端生出些自惭形秽的念头,每逢遇见那些女子,总不免悄悄避让,不愿叫杨炯瞧见自己这般模样。

这般患得患失的情状,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得紧。

“唉——”其其格翻了个身,望着帐顶绣着的蔑儿乞部图腾出神,黛眉微颦,暗自忖道:“莫非这便是人说的相思滋味?怎的比接生十头牛犊还要磨人?”

这般说着,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身下的毡毯绒毛,心中百转千回。遇见杨炯,究竟是缘是劫?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固然甜如蜜糖,可这离别在即,往日欢愉都化作了千钧重担,压得人心口发闷,连喘息都带着涩意。

正凝神间,忽闻帐外号角长鸣,声彻云霄,将清晨那点残存的宁静搅得粉碎。

其其格猛地惊醒,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