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毅和马熠走过来,站在马燃身边,看着被捆住的努尔哈赤,都松了口气。
“将军,残兵都清干净了,共斩杀四千三百人,俘虏六百,努尔哈赤. . . . . .活捉了。”副将跑过来禀报,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兴奋。
马燃点头,看向黑龙江的方向,河水在晨光里泛着粼粼的光。这场仗,赢了。四路明军,四万兵马,用火炮封路,用步兵围歼,终于把努尔哈赤的残兵全歼在这片黑土地上,没让他跑掉一个。
孙毅拍了拍马燃的肩膀:“走,押着他回营,给朝廷报捷。这黑水解了围,往后东北的边境,能安稳一阵子了。”
努尔哈赤被两个士兵架着,踉踉跄跄地往前走。他回头看了眼向阳坡的方向,那里曾经是他的营寨,现在只剩一片火海和废墟。风又吹了起来,带着融雪的寒气,也带着血腥味,掠过这片刚刚结束厮杀的土地。
女真最后的残余军队已尽数被歼,被俘的努尔哈赤被铁链锁住,狼狈地瘫在地上,昔日的枭雄气焰荡然无存,引得明军将士阵阵唾骂。各级将领聚在一处,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大胜的狂喜,有人高声传令:“快,飞鸽传书京城,奏报朝廷、督师,我军大获全胜,女真已亡!”
人群外围,两匹骏马静立雪中,马背上的马燃与马毅兄弟,身着染血的银甲,腰悬佩剑,身姿挺拔如松。
马毅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,指节泛白,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被押解的努尔哈赤,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,却又透着彻骨的冰冷:“大哥,父亲. . . . . .他终于可以安息了,我们那些死在女真刀下的马家儿郎可以安息了。”
马燃微微颔首,目光掠过脚下的战场,雪地里散落着兵刃残骸,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,这景象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日子——父亲作为边将镇守开原,却遭努尔哈赤奇袭,开原守军全军覆没,首级被悬于城门之上,消息传来,兄弟二人悲痛欲绝,立誓必报此血海深仇。
他们苟延残喘逃出开原,一步步的立下战功,终于活捉了杀父仇人,可以好好的折磨折磨,为父亲报仇了。
但此刻大仇得报,他却没有半分喜悦,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,像是压着千斤寒冰。
“是啊,安息了。”马燃的声音低沉沙哑,眼角泛红,却没有泪落下。他抬手抚上胸前的玉佩,那是父亲留下的遗物,多年来随他征战四方,玉佩的棱角已被摩挲得光滑温润,“父亲一生戍边,所求不过辽东安宁,如今女真已灭,可那些战死的弟兄,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. . . . . .。”
马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战场边缘,几名士兵正默默收殓着同伴的遗体,残破的军旗覆盖在尸体上,在寒风中轻轻飘动。
他脸上的激动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与兄长相似的沉重:“大哥,我们报了杀父之仇,却也欠了太多弟兄的命。这胜利,来得太不容易了。”
不远处的欢呼依旧热烈,将领们正在清点战果,商议班师回朝的事宜,有人瞥见马氏兄弟沉默的模样,高声喊道:“马将军!马总兵!此战大捷,你们居功至伟,快过来同饮庆功酒啊!”
马燃抬手示意,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,却未挪动脚步。马毅低声道:“大哥,要不我们. . . . . .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马燃打断他,目光重新落回努尔哈赤身上,语气坚定,“先处置了这逆贼,再安抚阵亡将士的家属。庆功之事,不急。”
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掠过,吹动兄弟二人的战袍,银甲上的血渍在初春的微光中泛着暗沉的光。周围是震天的欢腾,他们的心中却只有复仇后的空落与对逝者的哀思,这一场荡气回肠的胜利,于他们而言,更像是一场漫长煎熬的终结,而非喜悦的开端。
初春的朝鲜半岛,寒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