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月光黯淡,帐中更是昏暗,杨炯醉眼乜斜,只见怀中人儿云鬓散乱,一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不真切,只觉那唇瓣丰润,微微张合,呵气如兰。
他嘿嘿一笑,喷着酒气道:“好娘子……你这玩那劳什子‘扣死仆累’还挺专业!比那浑身八百个心眼的紫罗兰要美多了!”
说着,伸手去拂那枕上铺散的紫发,触手柔滑,与耶律拔芹乌黑青丝的质感略有不同,但他此刻欲火焚身,哪管这许多细枝末节。
那安娜公主初时被他闯入,心中大惊,待要呼喝,却闻得他满口叫着“娘子”,又如此亲昵,立刻明白这醉猫是认错了人,将自己当成了他那契丹悍妻。
安娜本就有意与杨炯周旋,借几分暧昧以图后事筹码,此刻被他这般亲近,男子浓烈的气息混杂酒意扑面而来,那帐中悄悄点燃的助兴异香更是推波助澜,她虽是处子之身,久居宫廷,于男女之事并非一无所知,此刻被他撩拨得浑身酥麻,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窜遍四肢百骸,竟还真有些把持不住。
心道:“这混蛋……竟如此莽撞……也罢,将错就错,且看他如何……”
当下便半推半就,只由得他施为。
杨炯见她不再抗拒,只当娘子已然回心转意,心中大喜,动作愈发孟浪起来。
口中胡乱叫着“宝贝儿”,一面扯开自家袍服,一面去解那安娜腰间丝绦。
安娜初时尚存一丝理智,想着如何拿捏分寸,既不真个失身,又能将这大华权臣牢牢拴住,可见他目光灼灼,如狼似虎,那平日里谈笑风生的从容早已不见,只剩下最原始的侵占欲望,她心头莫名一慌,想要推开,却觉手足酸软,使不上半分力气。
“你……你这醉猫……看清楚了……我可不是……”安娜试图做最后的挣扎,声音却娇颤得不成样子。
杨炯哪里听得进去,只当是夫妻情趣,俯身下去,堵住了她那欲语还休的唇,含糊道:“不是什么?你便是烧成灰,夫君也认得你……”
安娜“唔”的一声,紫罗兰色的美眸骤然睁大,脑中轰然一片。她自幼金枝玉叶,何曾受过如此对待?
安娜本想逗弄这东方权臣,如同玩弄一只有趣的猎物将他征服,岂料猎人与猎物的身份顷刻颠倒,自己反倒先坠入了这情欲的罗网。
她心中一时是惊,一时是羞,更有几分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悸动与沦陷。罢了,罢了,这或许便是东方人所说的“孽缘”?
想到此处,安娜把心一横,那争强好胜之心反倒被激了起来。她本是极骄傲的性子,既然事已至此,断没有退缩的道理。
彼时安娜鬓边金钗坠了半寸,先前那点推拒之意,竟化作睫羽轻颤间的几分羞怯依从。
帐顶月华浸着帐纱,斜斜漏在她面上,映得那双紫眸如浸了露的琼珠,又似窖藏三秋的蜜酿,只缓缓抬臂,纤指若即若离绕上杨炯颈侧,那回应里带着初时的生涩,偏又藏着几分藏不住的柔婉。
此时这拜占庭的紫罗兰,摇曳绽放,色胜百花,艳压群芳。
有诗赞曰:
秋色无端。渲染衣斑。漫相疑、剪碎红霞片。作绫裹束,倩风扶起,半醉颓鬟。
应是春心犹在,闲不了,闭雕阑。似佳人、薄袖新寒。怯挹霓裳旧谱,凤城缘满,又落人间。
正当帐内光影流转、气息相融之际,安娜忽觉眉尖微蹙,樱唇轻颤,一声低咽似柳梢沾露,悄转粉颈。
那双紫晶般的眸子在昏暗中蒙了层水光,惶然望定身前之人,泪珠儿便如断线珍珠,簌簌落在锦被上,晕开点点浅痕。
杨炯被这声呜咽与骤然相对的玉容惊得一怔。
借着帐外渗进的微光,但见一对含着烟雨的紫瞳,恍若绛珠仙草承恩露,既教人魂牵梦萦,又平添几分陌生。那眸光如春山蹙黛,秋水文心,竟